“诸位先生,学生献丑了。”叶星云拱手作揖,躬身一礼。
他来到这个世界,本是想着早死早得道,并不准备扬名,不过有人前显圣的机会,他也不会主动放弃,毕竟,他占了叶星云的身体,帮他成名也算一种补偿。
就像这次来青城救人,马婆婆对叶星云有恩,关他星云战神什么事?
他大可以不来,不过最终还是来了,并且拼尽全力。
叶星云不再胡思乱想,专心想诗,关于劝学,他脑海有好几首有名的诗,不过他认为最经典的还是那两句“书中自有……”。
他望向沈修然,朗声道:
“富家不用买良田,书中自有千钟粟。”
“出门莫恨无人随,书中车马多如簇。”
“安居不用架高堂,书中自有黄金屋。”
“娶妻莫恨无良媒,书中自有颜如玉。”
“男儿欲遂平生志,六经勤向窗前读。”
说完后,叶星云再次躬身一礼。
月城湖湖畔,寂静无声,数位大儒与一众学子都在闭目回想这首诗的韵味。
良久之后,大儒们目光闪烁,望向资历最深地位最高的沈修然。
“啪啪。”
沈修然率先鼓掌,点头笑道:“好诗,好诗啊。此诗以功利名誉为引子,引领学子们积极学习。”
“然而,此诗也有不足之处,读书能够获得财富,金银珠宝,能够找到颜值很高的美女,能够获得粮食和食物,基本能够满足生活需要,丰衣足食,荣华富贵。这个价值观是狭隘的,毕竟,读书除了物质上,还有精神上的追求。”
“当然,这并不妨碍这是一首极好的劝学诗。以功利名誉为目的而读书,在物质生活得到改善,衣食无忧,安居乐业时,再树立更远大的理想和抱负。”
“啪啪啪……”
沈修然一席话,让得所有人由衷鼓掌。
张星河神色异常兴奋,看着叶星云的目光,愈发的欣赏和自得,同时又有些好奇,如此优秀的学生究竟是如何学习的,毕竟,叶星云没有老师。
无师自通,当真是诗词界的奇才。
“文字朴素,却意味深长。尤其是’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‘这两句,说出了多少少年学子的追求。”张星河望向魏浩,“遥想当年,我与你一起读书时,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?”
魏浩脸上满是怀念:“想当年我还是个贫苦学子,一天能吃上两个馒头就不错了,正是因为读书,我才有了今日的地位。”
其他大儒皆附和:“老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。”
听到诸位大儒的话,一旁青城的学子们羞愧地低下头,遥想这几年,他们白天想着偷懒,晚上忙着手谈……
放在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少,今日他们终于明白,现在不读书,将来错过的便是“黄金屋”和“颜如玉”。
沈修然,张星河等人见到青城学子们的样子,全都微微一笑,这首劝学诗的效果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好。
“这个叶星云……不俗啊。”沈修然望向叶星云,越看越满意,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张星河,低声问道,“他真的不是温先生的弟子?”
“温先生也是很看好他的,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,看到他之后,一句话没说直接就离开了。”张星河道。
“这么说来,温先生应该在考验他。”沈修然想了想,“既然如此,这个弟子我便不与温先生争抢了。”
以叶星云在诗词上面的造诣,纵然老师你德高望重,他怕是也看不上……张星河微微一笑:“恩师还是这么大度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沈修然抚须一笑,然后望向数位大儒,“带学子们来山巅欣赏吧。”
张星河,魏浩等大儒微微点头。
来到山巅阁楼,里面早已准备了上好的美食,所有人一边品尝美食,一边欣赏景色,不亦乐乎。
“小古子,你可要记得,欠我一旬勾栏听曲啊。”叶星云心情极好。
“放心,我说话一定算话。”古俊拿起酒杯向叶星云道谢,“多谢你了。”
如果没有叶星云,他这次铁定要丢脸了。
以后还是不能乱吹牛,不是你的东西,不能随便碰啊。
叶星云丝毫不在意:“兄弟之间,说什么谢与不谢?”
他望向徐礼:“你欠我一周勾栏听曲啊。”
徐礼苦着脸:“我现在没钱啊。”
“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,先记着,以后有钱再请。”
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
吃饱喝足,诗友会算是圆满结束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骄子楼,一楼大厅。
很多书生伫立等候,不少人脸上浮现一抹焦急。
“还没出来吗?”
“按照往年的惯例,诗友会的文章应该已经出现了,难道今年的文章太差,怕丢人,不敢拿出来?”
“哈哈哈,有可能。”
书生们脸上浮现戏谑的笑容,他们有的是刚来青城求学的新人,有的是没被选上诗友会的落选者,只能在这里欣赏文章。
要是诗友会出现的文章只是一般,甚至不如他们,那可就贻笑大方了。
就在这时,骄子楼两位护卫来到大厅公告栏旁,一人手捧卷纸,一人整理公告栏,然后合力展开一人高的巨幅纸张,悬挂在公告栏。
“来了,来了,终于出来了。”
“咦,不是文章,好像是诗....诗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“云国数十年没出过像样的诗词大儒了,现在大儒们写的诗,千篇一律,毫无看点。”
骄子楼书生们争先恐后地来到公告栏旁,然而见到不是文章而是诗词后,全都毫无看下去的兴趣。
带着批判的眼光,他们瞥了一眼。
《劝学诗》。
字写的入木三分,一撇一捺都散发着大家风范,然而即便如此,书生们的热情也不高,毕竟,只看题目他们就知道,是劝他们好好学习,不要偷懒的心灵鸡汤。
这样的诗,毫无看点,偏偏大儒们喜欢。
大儒们的一片心意,读一下吧。
“富家不用买良田,书中自有千钟粟……”
而就是这么一读,他们顿时便被里面的句子吸引了。
“有趣,有趣啊,一句未提劝学,却让人忍不住想去看书。”
“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!大道至简,至理名言尽在其中。”
“这正是我读书的追求与目标啊!”
“这首诗出自哪位大儒之手,太有意义了!”
听闻动静,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,望着公告栏上面的诗,当情绪沉浸其中后,对读书的热情提升了一倍。
毕竟,谁都想拥有“黄金屋”与“颜如玉”。
“我得抄下来,当我下去看书打瞌睡的时候看一眼,这样就有继续看下去的动力了。”
“我也要抄一份,给我没来的同乡看一看。”
见书生们都被诗句打动,护卫提醒道:“大家不用担心这首诗没人看到,楼主已经发话,此诗将在这里展示一年。”
一年?
新来这里的人没反应,而经常出入骄子楼的人全都是一惊。
要知道,每次诗友会结束后出现的文章,都会在骄子楼展示,然而并非展示一年,而是一天,稍好一些的,展示一周,一旬,一月……
至于展示一年,从未出现过!
也就是说,这首诗,在阅历丰富的骄子楼楼主眼里,也是极为难得的佳品。
他们在心里默读数遍,每一次读,心里都会浮现去读书的冲动。
“妙,太妙了。”
“此诗莫说展示一年,即便展示十年也不过分。”
所有书生皆点头,他们更好奇是哪位大儒作的诗了,他们连忙将视线投射到标题下面,然后便看到三个小字:叶星云。
“叶星云……是哪位大儒?”
所有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。
——————
诗友会结束一个时辰,叶星云、古俊、徐礼三人方才跟着张星河返回骄子楼,之所以这么晚,是因为张星河在和恩师畅谈。
其中发生个小插曲,导致青城大儒魏浩也跟了过来。
“无耻,太无耻了!”魏浩看向张星河,“你说,一个人的脸皮怎么比城墙还厚?”
张星河不以为然:“星云小友都不在意,你在那哔哔半天,嫉妒羡慕恨?”
“张星河,你想与我一决生死?”
“来啊,谁怕谁?”
两人表情一个比一个狠,然而就是没人先动手,果然是君子动口不动手。
“嘿嘿。”张星河不再搭理魏浩,望向叶星云,“星云小友,我把这张书帖贴在骄子楼展示,可以吧?”
“展示?”叶星云不解。
张星河解释道:“根据约定,出现好的文章或者诗句,都要给骄子楼楼主过目,他觉得写得好,便可以展示在骄子楼,少则一天,多则一月。”
叶星云点头,难怪诗友会解散的时候,张星河非要让他把诗写在书帖上。
“可以,这些小事,张先生自己拿主意就行。”
魏浩冷笑道:“上面沾了脏东西,我建议星云……小友重写一份。”
张星河喊星云小友,他也跟着喊,不过还有些不太习惯。
张星河顿时怒了:“我在上面加几个字,怎么就是脏东西了?”
“加了几个字?”魏浩呵呵一笑,“你写了个备注,‘挚友张星河劝学,有感,作此诗共勉之’……”
“我纵横文坛四十多年,从未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。”
魏浩双眼通红,这么好的诗,居然让张星河蹭到了。
“你管我,星云小友说行就行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魏浩望向叶星云,“星云小友,我能在上面再加几个字吗?”
叶星云不想掺和他们的争吵:“书帖在你们那,随你们处置。”
“还不把书帖拿给我?”魏浩望向张星河,命令道。
“呵,我是你私塾的学子吗?”张星河怼道,“想在上面加字,笔都没有!”
“看来,今天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走着下山了!”
“躺着的反正不是我!”
叶星云暗中加快脚步,没想到这里的儒士居然对诗句这么喜爱。
回到骄子楼,张星河与魏浩方仍未消停下来。
“我到骄子楼了,你还舔着脸跟着,不回家搂老婆?”张星河调侃道,“你不回去,我去了啊?”
“有那个胆子你就去?”魏浩冷笑一声,“这么多年过去,你还没成婚,是不是还惦记着她呢?”
“是啊。”张星河理所当然地道,“以我的身份地位,要不是心有所属,早就妻妾成群了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
魏浩连说三个好,“好一个惦记别人老婆的老贼,既然你这么想她,把书帖给我,你去吧,反正你知道我住在哪。”
“我……”
张星河想爆粗口,奈何已经到骄子楼门前了,连忙收揽自己的形象,瞪了一眼魏浩,“算你狠!”
去……他张星河是不敢去的。
“好字。”
来到骄子楼公告栏,张星河望着悬挂的纸张,感慨道。
“字如其人,字写得这么好,我更好奇骄子楼楼主的模样了,定然是个温文儒雅之士。”魏浩附和道。
完全看不出两人前一刻还在斗嘴。
张星河将书帖交予骄子楼护卫,后者双手接过,然后与同伴合力将先前楼主暂写的纸张取下,然后将手上的书帖挂上去。
“挚友张星河劝学,有感,作此诗共勉之。”
看到这一行备注后,骄子楼书生全都张大嘴巴。
“居然是张先生,他是国子监著名博士,负责最为深奥的国子学!”
“张先生的挚友,难怪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句。”
“张先生一定也为这首诗出了不少力。”
骄子楼书生们议论纷纷,然后全都向张星河问好,至于这首诗的“作者”叶星云,无人问津。
就连魏浩,都有好几人打招呼。
张星河笑容满面地招呼书生们,挨个夸了一边,直到一众书生都有些飘飘然,他方才离去,离去时,口中还念叨着: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啊。
魏浩就比较真实:“阿谀奉承之辈,都是狗屁!”
来到“春风得意”房,见魏浩还在,张星河不满地道:“不回家,还跟着我干嘛?”